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草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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草包

徐姑姑走後,寧玉瑤轉過身,目光落在面前兩個怯生生的小丫鬟身上,開口問道:“你們叫什麽名字?多大年紀了?”

個子稍高些的丫鬟擡起頭,眼神緊張,恭敬地回道:“回丁大夫,奴婢名喚泉月,今年九歲。她是春燕,今年八歲。”

寧玉瑤微微頷首,接著問道:“你們都會做哪些活計?”

泉月回答:“回丁大夫,灑掃整理、伺候梳洗、端茶倒水、縫補衣物,這些活兒奴婢都能做,您盡可吩咐。”

寧玉瑤聽後,點了點頭,表示知曉了。她對這些年紀不大的小丫鬟會做這麽多事並不感到驚訝,畢竟當初青黛和青筱送到她身邊時,年歲比這兩個丫鬟還小,經過悉心調教後,做得比她們更好。

寧玉瑤環顧四周,這院子雖然破舊,卻打掃得十分幹凈,想來這兩個小丫鬟也是用了心的。思索片刻後,她對她們說道:“你們去準備些熱水來,我待會兒要沐浴。”

“是,丁大夫。”兩個小丫鬟齊聲應道。

兩個小丫鬟被支走去準備熱水,秦熠在院子周圍轉了一圈,滿意地頷首道:“這朱家人安排的地方倒是不錯。”

寧玉瑤聽到秦熠的話,也露出笑容。他們曾在小谷村居住了大半年,那裏的木屋比這個院子更為簡陋。

這個小院中的一應家居雖顯陳舊,卻幹凈整潔。由此可見,朱夫人即便厭惡他們,可終究好面子,做不出太過分的事。

寧玉瑤最滿意的是院子的位置十分偏僻,無論是去膳房還是竈房都很遠,離得最近的反而是雜役住的院落。若她只是一個普通大夫,此處必然極為不便。但對他們而言,越是僻靜之地越便於行事。

她輕輕敲了敲小院斑駁的圍墻,眼中閃過一抹深意,微笑道:“那我們可不能辜負了朱夫人的這番好意。”

兩個小丫鬟費力地往返數次,才將浴桶的熱水裝滿。等寧玉瑤沐浴完畢,已然入夜。小丫鬟們年歲尚小,忙碌一天後,早早地便開始犯困。

寧玉瑤不讓她們守夜,催促著她們去休息。小丫鬟們離開後不久,秦熠趁機溜出小院,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。

秦熠行事向來有分寸,寧玉瑤也不擔心他,便直接睡下了,卻沒想到,等到天快破曉了秦熠才回來。

寧玉瑤向來淺眠,聽到細微動靜便醒了過來。她微微坐起身子,看著一臉疲憊的秦熠,蹙眉問道:“怎麽去了這麽久?”

秦熠脫下身上略顯臟汙的衣服,輕聲解釋道:“朱占行昨夜去了國師府,我一路跟隨,這才耽擱了時間。”

寧玉瑤有些不可思議,“朱府竟然能讓你自由出入?”

秦熠眼中滿是嘲諷:“之前在啟寧鎮時,守著玖躍的侍衛皆是國師府的人。此次回到國都,國師府的侍衛順勢回府。如今的朱府外強中幹,侍衛良莠不齊,隨便什麽人都能混進來。”

“就朱占行那腦子,朱府不沒落才怪呢。”寧玉瑤嫌棄地說道。停頓片刻後,她又問道:“國師府情況如何?”

秦熠搖了搖頭,神色凝重:“國師府守衛森嚴,不可輕易靠近。不過,我在外面打探到一個消息,蒼荻現在的王上是曾經的睿王,也就是先王的親弟弟。先王極有可能是被現任蒼荻王謀害的。”

寧玉瑤嘖嘖稱奇:“真沒想到,當初在大宸面對咄咄逼人的北穆大將只能忍氣吞聲的睿王,竟然會對自己的兄長下手。”

秦熠接著說道:“之前一直盛傳睿王是蒼荻的賢王,或許那時睿王就在暗中造勢了。”

寧玉瑤微微頷首,若有所思:“就是不知大宸的事睿王參與了多少。”

秦熠回應道:“暫時打聽不到,不過國師肯定脫不了幹系。”

寧玉瑤安慰道:“沒關系,我們慢慢打聽。實在找不到也無妨,只要能找到大皇子與蒼荻勾結的證據,其他事情舅舅自會想辦法。”

秦熠點頭,他也是如此想的。在他心中,寧玉瑤的安危始終擺在第一位,別的事情都可以慢慢謀劃。

他又提及另外一件事:“方才我在朱府正院轉了一圈,正院有一間屋子裏面住著一個病人,外面侍衛眾多,無法靠近。不過,我猜測可能是朱占行的父親朱旦英。”

朱家與其他武將世家一樣,世代從軍。二十年前,大宸內亂,蒼狄與北穆趁機而入,北穆那邊以劄木哲和達瓦為主力。

而蒼狄武將雖然歷來稀缺,但這個朱旦英卻是一員猛將。當初他在大宸燒殺擄掠,立下赫赫戰功,使得朱家在蒼狄聲威暴漲。就連朱占行這個草包都能憑借父親的庇佑混上個將軍之位。

寧玉瑤沈吟,這個朱旦英她也有所耳聞。當初他侵犯大宸邊境時,秧州可謂是十室九空,方廷峪的親生父親方恒便是死在他的手上。

想到這裏,寧玉瑤心情有些覆雜,如今他們身處朱府,或許有機會為那些在大宸慘死的百姓和將士們討回一些公道。

未等他們繼續深想,外面的廂房傳來一陣輕微響動,是兩個小丫鬟起身了。

他們立刻停止交談,寧玉瑤面露擔憂之色,輕聲問道:“熠哥哥,你一夜未睡,累嗎?”

秦熠望著她關切的眼神,俯下身,在她柔軟的唇上輕輕印下一吻,眼中滿是笑意,溫柔地說道:“這樣便不累了。”

寧玉瑤的臉蛋瞬間染上一絲緋紅,又羞又惱,剛想伸手打他,門外傳來泉月的叩門聲:“丁大夫起了嗎?”

秦熠連忙跳到一旁,揚聲應道:“進來吧。”

泉月和春燕端著熱水和盥洗用品走了進來。

寧玉瑤輕哼一聲,坐到梳妝臺前,不再理會那個不正經的。

泉月上前來為寧玉瑤梳頭,別看她才九歲,手卻十分靈巧。她先將寧玉瑤的頭發繞著發際編了一圈辮子,接著又用彩繩將剩餘的頭發編成幾股小辮子。

寧玉瑤看著鏡中的自己,十分滿意,總算不用再頂著一頭亂發了。

秦熠靜靜地看著面前穿著蒼荻衣裙的少女,她梳著蒼荻的發型,面上有著蒼荻神明的禱紋,任誰也看不出這是大宸朝最受寵的明安郡主。

寧玉瑤也想到了這一點,她擡起頭,與秦熠的目光交匯,兩人相視一笑。

剛收拾妥當,小院外有人輕輕叩門,春燕連忙跑去開門,帶著來人進了正房的客廳。

來者正是昨夜領他們過來的徐姑姑。

徐姑姑一見到寧玉瑤,便開口說道:“丁大夫,不知您昨晚休息可好?將軍與夫人請您前去看診。”

寧玉瑤卻半點都不配合,微微揚起下巴,語氣不善地說道:“你們朱府的待客之道就是清早讓客人餓著肚子幹活?”

徐姑姑在朱夫人身邊這麽多年,還是第一次見到進了朱府還這麽不給夫人臉面的人。難怪將軍會特意寫信回來讓夫人好好款待這位丁大夫。

不過,她也不會傻站著任由夫人的威嚴受損。徐姑姑臉上依舊帶著得體的笑容,說道:“怎麽會呢,早膳正在準備中,丁大夫您先跟去看診,看完診,早膳也就準備妥當了。”

寧玉瑤見她應對有條有理,也沒再繼續找茬。她轉頭看向秦熠,秦熠會意,拿上她的小竹匣,他們便跟在徐姑姑身後往主院走去。

從清苑去主院,經過了一處演武場。演武場上的雜草和生銹的兵器,無不昭示著這個演武場顯然已經荒廢許久了。

寧玉瑤對這個廢物將軍有了更深的認識。她認識的那幾位將軍,哪位將軍的家中演武場不是時時刻刻都有人在上面操練。

有這樣的草包將軍,也難怪蒼荻的國師不想正途,只能琢磨一些旁門左道來算計大宸。

最可怕的還是上一世居然被他們算計成功了。

寧玉瑤不禁又想起了在火海中血流成河的雁京,那慘烈的場景仿佛歷歷在目。

她垂眸暗想,不知道國師的具體計劃究竟是什麽,這裏面又有大皇子什麽事。不過,這個仇,她一定要想法子還給國師。

寧玉瑤斂去眸中的恨意,踩著木質樓梯,緩緩地走上二樓。尚未進門,一股濃重的苦藥味便在空氣中彌漫開來。

她微微聳動鼻翼,嗅了嗅空氣中的氣味,仔細地辨認著所用的藥材。確實是治療喘疾的方子,不過有幾味藥的用量似乎有些不妥。但具體情況還需查看病人的狀況才能確切知曉。寧玉瑤不動聲色地暗自琢磨著。

這時,徐姑姑在一間臥房門外停下,她擡手輕輕叩響房門,聲音恭敬道:“將軍,夫人,丁大夫到了。”

屋內傳來朱占行的聲音:“進來。”

寧玉瑤收斂心神,跟在徐姑姑身後邁過門檻。

“閑雜人等不得入內。”門外的侍衛突然伸手攔住秦熠。秦熠神色平靜,這些情況都在他們的意料之中。

寧玉瑤也沒有多說什麽,她轉身伸手拿過秦熠手中的竹匣,目光與秦熠交匯。她微微點頭,示意秦熠在外等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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